第22章 寒夜

第二十二章寒夜

这一夜雪下的很大，将至午夜时分，已经是将整片天地掩藏在白雪之下。白雪皑皑，寒气入了夜，在天地间随着阵风窜动。

这个时候，大多数人都已经睡去。而在林奇暂居的小山村里，近半数农户还没有歇息，而是聚在一起，像是在庆贺着什么喜事。

似是炉火不旺，房屋中温度骤降的原因，林奇自床上起来，又填了些煤炭。听得不远处还在传来阵阵笑声，觉得太过喧嚣，坐在火炉前，看着炉火发呆。

林奇知道这一天是索尔家的喜事，是黛儿的姐姐要出嫁，故而召集同村村民，欢聚一堂，也算是为这个新年增添些喜色。

作为村长的拉尔夫，自然是不能缺席，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。

喜好安静的林奇并未去参加，一个人在家简单做些吃食饱腹，坐在床上冥想，算是无事可做的打发时间，也算是这段时间来，养成的习惯。

过了秋，入了冬，更是清闲无比，这段时间拉尔夫似是因为林奇在偶然一次的做饭，大夸林奇手艺非凡，有当厨子的潜质，又说这等天赋可不能荒废，需得多加练习。

然后就是一副为了林奇将来有可能去大酒楼当厨子的姿态，大包大揽的将做饭洗碗都交给了林奇。

日子过得很是平淡，入冬前还能去山上挖些野菜，晾干后存储起来。每日里将白天对付过去，到得晚上，便是冥想的时间了。

收获算是不小，也算是掌握了将冥想代替睡眠。只是林奇不知道自己的魔法到得何种境界，更不知道如何运用体内的魔法。

通俗点讲就是，林奇像是存钱器皿，只知道有钱，可苦于没有方法取出，这就让人有些难受了，毕竟那是自己存下来的钱，自己却花不了。

林奇还在火炉旁发呆，听见院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脚步很轻也很快，不一会的功夫就来到林奇的房门前。

听得出那是跟着拉尔夫去改善伙食的大黄，长大的大黄毛色发亮，不同小时候的黄色，更像是金黄。大黄跃起将房屋门推开，摇着尾巴朝林奇走了过来，舌头耷拉，是要舔向它的小主人。

可惜啊，自那次被舔之后，林奇就不会再让大黄的舌头接触到自己，巧妙的躲过，手抚向大黄的额头，让它安静一些。

“怎么就你回来了？拉尔夫村长呢？”

“他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吧，都这么晚了。”

“哦，对了，明天带你进山去捉兔子去吧，这么大的雪，兔子应该比往常要好捉的多。”

林奇像是在和玩伴聊着天，只是他的玩伴是只并不会说话的狗，不得不说此时的林奇，多多少少有些自闭。

别人眼中的狗，林奇怕是当做自己的伙伴了，很荒谬，也很可怜。

大黄的脑袋在林奇怀里拱来拱去，时不时想跃进林奇的怀里，像以前那样。只是大黄现在长得太快，站起来都快和林奇差不多高了，还是一副孩子心性。

院门又传来声响，伴随着拉尔夫的喘息声：“林奇，快过来搭把手。”

林奇有些诧异的恍惚一瞬，这才带着大黄走了出去。见得拉尔夫气喘吁吁的背着一个人，饶是雪夜，林奇离得很远，也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
林奇未有多想，连忙走上前帮忙将这人架进了房屋，放在自己的床上。注意到这人面容冷峻，是张从未见过的脸。身上粗略看去竟有二十多处伤口，伤口或大或小的皆是刀剑所伤。

分不清是谁的血，染红了他的黑衣。

受此重伤，还有一息尚存，天知道这人能不能抗过今夜。

还有，这样的人也敢往家里带？

身负重伤不说，将死之人也不说，便说一说这人的一身伤从何而来？是个心智未全的孩子也应该知道，这不是山野农户能够招惹的起，应当避而远之。

拉尔夫这般精明，又怎会看不透呢？这让林奇有些费解。

林奇收回目光，看着瘫坐在火炉旁，不停喝水的拉尔夫，沉默了一阵，这才问道：“这是谁？”

拉尔夫喘息着道：“不知道，从雪堆里捡来的。要是没有老头子，这个人怕是要冻死了。”

拉尔夫说完，又喝了一大口水：“你去烧些热水，给他清洗下伤口，我去房里找些药草，给他敷上。”

在林奇平静的目光下，拉尔夫慌慌张张的起身要去找寻药草，一副救世济民的模样。如果不是从他衣袖掉落了一个钱袋，或许林奇到死也想不通一向懒散的拉尔夫，为什么会招惹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。

沉甸甸的钱袋掉落地面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，透过钱袋口的一条缝，林奇看到那是一道暗淡的金色。

是金币，粗略估算，少也得有个三四十枚。

拉尔夫眉眼躲闪，矫健的捡回钱袋，林奇扶额叹息：“这不是你的，把钱还给他吧。”

再看拉尔夫如同被人踩到尾巴了一般，跳起来，急头白脸的喊道：“凭什么！我救他一命，才拿一点点报酬，有什么不合适吗！”

听这般言辞，倒也没什么不妥，就是个别字眼令人生厌，尤其是那句“才拿一点点报酬”。也不知道拉尔夫说这话时违不违心，脸红不脸红。

林奇没有再辩论下去，沉默着将灌满水的水壶放在火炉上，看也未看拉尔夫一眼，似是这种沉默更让本就心有愧的拉尔夫倍感心虚。

像是突然醒悟自己先前的言辞有些不妥，拉尔夫乐呵呵一笑：“哈哈，我是想先替他保管，等他醒了，我再还给他，至于报酬，随便他给，就算是不给，难道老头子还能不救他吗？好歹是条人命。”

林奇淡淡的回了一句：“但愿吧！”

拉尔夫又是讪讪笑了几声，不忘将那袋金币揣在怀里，这才跑去找寻药草。

林奇烧好了热水，将那人的衣物脱下，便在这一刻，他突然愣住了。若有旁人在，定然会注意到林奇的眼神，并没有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上。

而是在从那堆衣服里掉下来的一枚勋章，勋章也是金色，其上刻画着持剑向天的神勇骑士。

“金牌猎人！！”

像是毫无意识一般，林奇缓缓的从口中蹦出一句话：“终于，还是来了！”

平淡的日子，终于有人来破坏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林奇心中。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猎人的目标是谁，但关于林奇的悬赏金额如此诱人，论谁想，也不会轻易放过。

林奇心中杀机突现，出现的令自己都有些毫无防备。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胆怯，没有当日杀胡德之时的从容，也没有想杀梅阁的迫切，只有丝丝怯意在心头围绕。

说到底不外乎是眼前是位陌生人，而且不管是昏迷的原因也好，总归他没有对林奇产生威胁和要杀林奇的态度。

而林奇呢，大概是因为习惯了当下平淡如水的日子，而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如石子击落水面，引起波澜。

林奇有信心能够不着痕迹的除掉这枚石子，毕竟不过是个垂死之人，任其自生自灭就够了，只是之后呢......

林奇不禁想，往后的日子里会不会活在愧疚之中？

“应该会吧！”林奇不确定道。

“汪！”

林奇看了蹲在脚下的大黄一眼，大黄也正抬头望着他，林奇突然笑了出来，只道：“好，就听你的。”

说完，这便拿起热毛巾给他擦拭身上的血迹，又找了些干净的碎布条，将拉尔夫拿来的药草撵碎，敷在伤口上。

忙完之后，已经是深夜，林奇看着床上被缠满布条的人，道了一句：“是生是死，看你自己了。”